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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拓跋陵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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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後的位置上拉下來,就和書上記載的那些後宮的女人一樣,不然,早晚也要被人陷害的。

千雪看出小顏的不滿,不由搖頭輕笑了下,繼續低頭看書,只是眼神卻有些深邃,喃喃自語:“若只是喜新厭舊,真的寵愛了凝文姐姐,也許才是真的好事。”

她也憂心忡忡,回憶著不久前與泰的最後一次對話。

‘雪兒,你和鐘凝文不同。朕愛你,所以朕只執著於你,朕會因你的受傷而痛苦,因你悲傷而流淚。可她……又是誰呢?娶她,最後尚能留她一命,這已經是朕,對鐘家,最大的仁慈。’

一時,又有些失神了,她一向被泰保護起來,並不通陰謀,但卻知道,泰……絕不是普通的恩寵。

後宮與朝堂緊密聯系著,泰……究竟想對鐘家做些什麽?

想不通,想不通……

若是能早些病好,見見凝文,該有多好。

就在千雪想得失神的時候,千樂宮的小太監忽然跌跌撞撞地進來,上來就是一句低喊:“娘娘,不好了……也不是,是有好事……哎呀,奴才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,總之,皇後娘娘帶著陣勢親自前來千樂宮探病,還帶上了其他宮敬獻的所有的禮品。”

千雪雙瞳猛地一縮,翻著書頁的手霎時僵住,看不出究竟是在開心還是在憂慮。

半晌,淡淡說道:“小顏,快給本宮梳妝打扮,莫要失了禮節。”

小顏也一時楞住,只是點頭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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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樂宮外,今日難得聚集了不少宮人,但是今日來到,大多都是跟隨皇後娘娘凝文來得。

果然聲勢浩大,看起來格外惹眼。

稍加打扮後的千雪,在

tang小顏的攙扶下緩步走出千樂宮,在宮裏長道便開始迎接凝文,微風拂面,看不出她此刻的心緒,只是偶爾落下的視線,繚繞著絲絲寂寥。

或許,內心再是強大,自己也終究是一個女人,看到這個與自己深愛之人同床共枕的女子,心情也是有些覆雜的。

千雪甩了甩頭,不允自己有那類想法,這時見到一身並不算特別盛大的外袍而來的凝文,千雪動動唇角,又上前幾步先道:“千雪給皇後娘娘請安。”

凝文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,一看千雪先來請安,二話不說突然甩開下面人攙扶她的手,焦急地走向千雪,感慨萬千的先是將她扶起,凝望了會兒她清澈的金眸,苦苦一笑,便用力傾身抱住了她。

“雪兒,讓你受苦了,以後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,誰若敢說你半個不是,本宮絕不饒過。”這時凝文擁著千雪時,說的第一句話,霎時讓千雪眸子微動,垂下了一抹溫柔的笑,於是也揚起手抱了抱凝文,輕輕點頭。

千雪明白了凝文的用意,她是聽到了那些流言蜚語,所以來保護她。

聽了凝文的話,小顏也在旁邊偏過臉,鼻頭有些酸澀,暗暗哽咽。

果不其然,便是在這句話說完之後,千雪註意到那些宮人中,有一些故作路過的宮女太監,已經紛紛開始悄然返回,當是去各宮報信兒。

千雪忍不住嘆一聲氣,雖然她知道凝文是好心,可……不免又要成為這宮裏嬪妃的眾矢之的,喜憂參半了。

不過她還是樂於接受凝文的好意,輕輕退開身子,雙手緊握凝文的手道:“凝文姐姐,千雪感染風寒,不宜太過靠近。不過幸好千樂宮裏今日一直在放風,所以還是可以進來坐坐的。”

凝文輕應,見千雪忍不住輕咳一聲,緊忙又上前親自攙扶她,然後這才與她雙雙入了千樂宮。

待兩位主子分別入宮,小顏和蘭兒相互對視一眼,似是有著說不出的冤仇,狠狠瞪了彼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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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另一面,正在與幾位大臣商討著軍機要務的夏侯泰突然見到鄭喜匆匆來報,遂暫時遣退其他人,結果一聞之下竟然是凝文親自前往千樂宮,並且聲勢浩大,給足了千樂宮面子。

夏侯泰聽了這件事,臉上的神情頓時凝重了許多,突然間眸子一動,他就這樣從南書房走了出去,一句“擺駕千樂宮”,卷起了一陣冰冷之氣。

鄭喜匆匆跟去,臉上也有著一些覆雜的情緒,那些後在外面的大臣們其實也聽到了一兩句話,紛紛對視一眼,如看好戲。

“這件事,想必鐘將軍一定好奇。”一人調侃。

“不過,皇後娘娘究竟是真護皇貴妃,還是想擺陣在她面前顯示恩寵,可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“當然是顯示恩寵了,後宮女子,哪有不爭寵的。”

“我看不是,皇後娘娘自打以前就認識皇貴妃,護著她並不為其。”

“嗯……不過縱是真的護著皇貴妃,這也是把雙刃劍,皇貴妃這麽得皇後喜愛,可宮裏邊兒,卻不止皇後一位嬪妃。”

幾人輕聲一笑,不敢多談,只是交換的眼神裏,多了些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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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樂宮中。

凝文剛一踏入,就被一陣逼人的寒氣所襲,一個冷戰,環住了身子。

她不明白,為甚皇上要賜給千雪這麽一個冰冷的宮殿,明明是那麽愛她的不是嗎?

她不能想象在這種寒冷的地方,究竟要如何獨自入睡。

心上忽而一滯,想到了在自己來之前的日子裏,皇上當是夜夜守著千雪,夜夜用自己的溫暖守護著她……

前傳:何以君心憶千雪(34)第一章:10000+

她不明白,為甚皇上要賜給千雪這麽一個冰冷的宮殿,明明是那麽愛她的不是嗎?

她不能想象在這種寒冷的地方,究竟要如何獨自入睡。

心上忽而一滯,想到了在自己來之前的日子裏,皇上當是夜夜守著千雪,夜夜用自己的溫暖守護著她…誓…

難道,難道皇上是想讓千雪在每一個即便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,也強硬的讓她想著他,思念著他,呼喚著他敦。

沒由來的想法讓凝文忍不住又顫了下身子,搖搖頭,強令自己迅速忘記這樣的想法,因為這個想法太過沈重,太過可怕,如果一份愛可以執著至此,那麽便已經不是一件被愛的幸福之事了。

見凝文站在那裏出神,千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宮裏有些冷,惱怒搖搖頭,她緊忙去旁邊親自翻找了一些外衣,來披在凝文身上,然後有些斥責般的對小顏說:“小顏,快去給皇後娘娘看茶!”

小顏一楞,這才匆匆趕去。

一時房間安靜下來,多了一種莫名的尷尬,許是太久沒見的姐妹,今日竟是以這樣一個不同尋常的場景再會。

不,確切的說,那再一次的相會,是在夏侯泰冊封凝文時,俯瞰天下眾臣,俯瞰著俯首在下的她。

“雪兒,你……怪我嗎?”凝文突然開口,打破了這樣的沈寂。

千雪有些意外,停下手上為她打理的動作,沈默了半晌,失笑,“這句話,本該是我問的。如果你知道……”

如果你知道,為何你會身在宮中,有因為什麽或許會經歷一場浩劫。

千雪金眸多了一縷動搖,卻沒能將最後那句話說出口,反倒是她這樣的神情,讓凝文有些狐疑,剛欲追問,便聽見小顏來端來熱茶的聲音。

凝文及時收住了口,千雪也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。

然而這時,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,再變成一片沈寂,緊接著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“皇上駕到”。

凝文與千雪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向外面,似是並沒想到夏侯泰這麽快就來了。

凝文稍顯苦笑,側眸看了眼千雪,“看來,皇上是怕我傷了你,不願我與你多見面。”

千雪只是勉強回以一笑,雙眸中卻顯出了一份特別的焦慮。突然間上前趁著那沈重腳步還沒跨入,也趁著凝文還沒有來得起起身去迎駕,她便一把將凝文的手抓住,將其掌心反過。

“凝文姐姐,我已經背叛過泰一次,我不能再背叛,但是……”千雪說著,便用食指在凝文掌心寫了幾個字。

凝文有些茫然,可當她將千雪所寫的幾個字連城一詞時,美眸猛的一動,臉色也愈發凝重,甚至神情也有些恍惚。

千雪握了握凝文的手,松開,而後先一步出門迎駕。

凝文在房中,呆楞楞地看看自己的掌心,露出一抹覆雜的神情,但也有些混亂。

外面腳步聲臨近,請安聲接連響起,凝文也不敢再多作耽擱,咬咬唇,也緊忙出去迎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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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凝文出來接駕的時候,夏侯泰已經趕到千樂宮正院,眾人齊跪行禮,“給皇上請安”的聲音依舊回蕩在院中。

凝文有些懊惱,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張或許又要讓皇上惱怒。

然而半天過去了,夏侯泰卻一句話沒有說,僅是沈默著。

凝文下意識擡了雙眸,結果對上了他正凝望著千雪的視線。這視線與看她時是完全不同的,是帶了一份執著的。凝文自知自己在這段情愛裏是扮演著怎樣的角色,所以她先一步開口,道:“皇上,臣妾是來向千雪妹妹探病的,病已經探完,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這一次,夏侯泰沒有拒絕,而是若有似無點了頭,向她略微揚了下指尖。

凝文這才舒了一口氣,緩和了精神,側眸看了眼有些無助的千雪,對她安撫一笑,又對夏侯泰行禮,這才與其他人一同退下。

宮裏人稍見稀少,似是都不敢打擾此時的皇上與皇貴妃。

夏侯泰忽而什麽都沒說,上前幾步便將千雪帶入房中,並有些不悅的將她強按在了榻上。

千雪有些茫然,又想起身

tang服侍,卻被夏侯泰一記冷眼頂回。

“手上冰涼,臉色蒼白。”夏侯泰如陳述般低語,而後又用指尖貼服了下千雪的額,“還發著燙。”

他的臉色愈發不好,直接強硬的將千雪塞入杯中,不許她再多亂動,而自己則親自拿過熱水,倒入盆中,為她浸濕白布,再來為她暖暖手腳。

許是太久沒有見到如此溫柔的泰,千雪一時有些失神了,她任由他為她擦拭著雙手,金眸中難得透了些暖意,可又想起凝文,心裏邊兒總是有份別扭的自責感,遂突然捏住夏侯泰的手,緩緩想要將自己的手扯回,同時說道:“皇上還是不要在千樂宮停留太久,這樣會對皇後不利。她……是皇上的妻子。”

千雪說出這句話後,夏侯泰突然停了動作。

只見他忽而一笑,測過眼眸看向千雪,淡淡說道:“那,你是我的什麽人?”

千雪怔了一下,也陷入了沈默。

是啊,她也是他的妻子。在這深深宮闕中,她已經被關的太久了,久到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,又來自何方?

東衛的禮儀教化、繁文縟節,她好像記得更加清楚。

獨獨忘記的,就是當初你想和他一起回來時心中的那份雀躍。

房間中,一時陷入了沈寂,只有那來自指尖兒淡淡的溫暖,還在提醒著,千雪自己原來還活著。

就在這時,夏侯泰卻突然開口:“雪兒,以後離凝文遠一些,什麽都不要打聽,什麽都不要管,外面說什麽,你都不要理會。”說到這裏,夏侯泰稍稍放軟了語氣,輕握了一下千雪的手,“好好養胎,好好把我們的孩子生出來,朕一定會把最好的,留給他們。”

夏侯泰眸子閃出一抹光亮,如是已經有了什麽打算。

千雪的心咯噔一聲,全身都因為這句話而變得僵硬,她若有似無地搖搖頭,突然用力抓住夏侯太的手。

然話還沒說,千雪便被夏侯太突然冷下的視線所打斷,夏侯太僅僅是拍了拍千雪的手背,淡淡一笑,“雪兒……不要做忤逆朕的事,不要再一次的違背朕的意願,也不要再一次的……讓朕生氣了。”

千雪一怔,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於是漸漸闔了雙眸,再次陷入沈默,如是放棄掙紮。

之後的時間裏,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,空氣漸漸罩上了一層寒冷,伴著這本就寒冷的宮殿,一次再一次的凍結著千雪的心。其實她是知道的,這個時候對夏侯泰說的一切,都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,因為夏侯泰早已經決定了,她與孩子的未來。

不久後,夏侯泰替千雪,蓋上了被子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長發,又溫柔的看了她一會兒,然後便起身離開。

才一出門,夏侯泰眼中的溫柔,突然就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讓人心底發寒的冰冷。

他喚了鄭喜,對他說道:“從今日起,加派千樂宮的人手,若是皇後與皇貴妃再有接觸,必須第一時間向陳報告,絕不允許再出現今日之事。”

鄭喜應了,若有似無的看了眼千樂宮的方向,心裏邊兒對千雪還是有著一種同情的,他是看著這個愛笑的女人一天天變得如此安靜的,也明白皇上心裏邊有著怎樣的焦躁。

就在這時,夏侯泰卻突然動了一下唇角,如是想起什麽那般問向鄭喜:“鐘將軍那邊怎麽樣了?”

鄭喜聞言,半步上前對夏侯泰附耳說了幾句話,只見夏侯泰微微一笑,便揚步離開了,

鄭喜長嘆一聲氣,抖擻了一下精神,遂跟上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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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邊,離開後的凝文,急匆匆地向著月華宮走去,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輕松,雙手緊握,依舊在感受著千雪最後給她寫下的那幾個字:鐘將軍。

千雪為什麽會寫下這三個字,又為何用這樣凝重的神情?

凝文越想心裏越沈,突然停住步子,對蘭兒說道:“蘭兒,聽聞今日將軍府的侍從來宮裏了,不知走了沒?”

蘭兒不知凝文為何突然有此一問,於是幹笑著回答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看您今日來千樂宮了,他那邊也沒什麽事情,所以就打發他回去了,不過好像還沒有走遠,如果……”

凝文眸子一動,突然揚步朝著南門走去。

不多時,凝文終於看見了將軍府隨從的身影,她顧不得身下的衣袍,急忙又加快了步子,在後面喊了一句,“且慢!”

那隨從步子一頓,回身看去,一見是凝文,急忙倒了幾步上前說道:“屬下給皇後娘娘請安……”隨從頓了頓,接道,“方才遇到蘭兒,說是皇後娘娘去了千樂宮,所以屬下才……”

凝文搖頭,幾步上前抓住她的雙臂,急切說道:“先隨本宮回一趟月華宮。”說完這句,凝文即刻回頭轉身離開。

隨從一頭霧水,神色略顯擔憂,遂與自己的屬下說了幾句話,而後也踏著步子,隨著凝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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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月華宮,凝文二話不說便讓隨從開始匯報鐘將軍近日的情況,她總覺得,千雪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說起“鐘將軍”這三個字。

果不其然,一提此事那隨從的眼中就布出了些許的閃爍,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老爺……一切如常。”

凝文雖然不問政事,但也看得出這隨從話中有虛,突然拍案而起,直指著那隨從喊道:“此事關系到鐘家上下性命,你若忠於鐘家,就絕不許有任何隱瞞。”

隨從心上一緊,第一次見自家這位小姐第一次發如此動怒,知道凝文定是聽到了什麽消息,故而知道事情也瞞不下去了,擡頭直視凝文說道:“老爺近日與門客往來頻繁,還有商紳貴胄。時常也會有人拜托鐘將軍,疏通一下關系,推薦一些人才,入朝為官……也會……總之,近日來巴結老爺的不少……”

凝文雙瞳猛地一縮,瞬間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。

她沒想到,她這個皇後才做了幾日,他的父親竟然開始買官賣官,還與商紳聯系甚密,大概也插手了不少官辦的生意。

難道,皇上對自己的寵愛,是給他的父親看的嗎?

皇上早就料到他的父親會有次一舉嗎?

可……怎麽可能!

凝文心中越想越怕,只願自己是多想,可是每每回想起千雪那時的神情,便又不覺得這件事不可能發生。

若是,如此……

那麽皇上,皇上對他們鐘家便是……

一個恐怖的詞匯出現在了凝文的心中,雙手捂住唇,雙瞳不住的動搖。

“快,準備紙筆,一定要將本宮所寫之事傳達給父親!”凝文說至如此,迅速在蘭兒端來的宣紙上寫下了幾個字,然後將紙折起,凝重地塞給了隨從,“一定要親手交給父親。”

隨從應了,跪安之後,便離開了月華宮。

凝文一人無力的坐在了榻上,掌心碰觸到夏侯泰睡過的地方,心裏劃過一片寒涼。

多麽希望,這只是一場錯覺。

凝文漸漸閉上了眼睛,雙手攥起,如在祈禱。

然而房中的凝文卻並不知道,夏侯泰身邊的親信方堯早已在暗中偷聽了多時,待隨從走後,冷笑一聲,向著南書房方向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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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書房中的夏侯泰,正在不緊不慢的看著文書,方堯進門低聲在夏侯泰的耳邊說了什麽,夏侯泰指尖兒一頓,眼中劃過一縷流光。

或是有些淡淡的哀傷,或是也有些許的慍怒,而後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,喃喃而道:“雪兒,你終究是再一次的……背叛了朕。”

最後一字落下,夏侯泰突然起身讓所有的東西揮而下,狹長的雙目中,透著壓抑不住的怒意與失望,還有……那不易被發覺的悲傷。

半晌,他才再度恢覆了沈靜,瞬間斂住了一切的情緒,坐回了椅子上,雙手掩面平覆情緒,而後回到了最開始的冷靜,“你什麽都沒看見,你什麽都沒聽見,明白嗎?”

方堯緊忙應了,但夏侯泰突然的情緒還是使得方堯有些詫異,因為自家的主子,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,像這般不加掩飾的痛苦,幾乎從未有過。

更重要的是,在夏侯泰的臉上,讓方堯第一次如此明顯的看到了那層被他遮蓋上的面具,他從沒有見過一個人,可以如此快的將自己的心情改變。

不,心裏的痛並未消失

,只是如此快的,關上了自己的心扉。

皇上,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看見自己的脆弱,除了那個女人,除了納蘭千雪。

方堯恍回神,嘆口氣,盡量緩解了氣氛,問道:“皇上,接下來怎麽辦?要去盯著鐘將軍嗎?”

夏侯泰閉眸,沈默著想了片刻,凝聲說道:“敢讓他有那樣的底氣,想挾天子以令諸侯,在他手上,一定有著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。只要那顆棋子還在他身邊,總會跳出來,爭取他所想得到的。但是人,往往又不願分享自己的果實。”

“皇上是想,一箭雙雕?”

夏侯泰搖搖頭,擡開眸子看向方堯,輕啟唇,道:“朝堂上,可不僅雙雕這麽簡單。”

他諱莫如深的一笑,眼中透了殺光。

方堯突然明白了夏侯泰的意思,連自己都有種身上發寒的感覺,原來皇上,是走了一步狠棋。

接下來的朝堂風波,將會是一場,極大的驚濤駭浪。

感慨之餘,方堯忽而想起一件事,“那皇上,皇後那邊……”

提到凝文,夏侯泰多了些許沈默,只道:“除了千樂宮,隨她走動吧。另外,既然凝文已經有所懷疑,叫她少接觸一些將軍府的人。”

夏侯泰說完,便擡起視線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,如一位釣魚者,在等待那條大魚的到來。

盡管他所愛之人,總是不能將心完完全全交給他,可是他卻依舊不允她因他以外的人而受傷。

想到千雪,夏侯泰的眼中多了些柔和,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,喃喃念著那個字:“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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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將軍府中,即便天色已晚,依舊熱鬧非凡,好酒好肉伺候,門客絡繹不絕,甚至夜至此時還有人還在往內進入,有官宦子弟,有商人貴胄,此番熱鬧之景與過去的清冷完全不同。

當從宮中返回的隨從,來到鐘將軍這裏時,鐘將軍已經喝得有些半醉半醒,紅著一張臉,還在招呼著別人一起來喝酒。

隨從費了好大的功夫,才將鐘將軍勸回房間,而後將凝文寫的那張條子遞給了鐘將軍。

鐘將軍酒氣熏天,迷迷糊糊的看著那張紙條,反問隨從道:“這東西是凝文給我的?”見隨從點頭了,鐘將軍打了一個酒嗝,揉揉眼睛,念道:“我父……親啟,今日凝文見過千雪妹妹,經妹妹提醒,知道皇上已經在觀望鐘家,所以想勸告父親一二……望父親萬事低調行事,切勿不要……做越矩之事,凝文懇請父親收手……莫要因小失大。”

鐘將軍讀到這裏,眉頭已經擰緊,他冷笑一聲,突然間撕碎了這封信,狠狠對著隨從說道:“你回去轉告凝文,別聽千樂宮那魔物在那裏危言聳聽,她才是現在失寵所以不想我們過好。本將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。你要讓凝文管好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來管我,本將軍現在身份已經不一樣了,不要以為,本將軍還會夾著尾巴做人,讓她好好侍候好皇上就行了,外面的事與他無關!”

隨從見狀知道鐘將軍也聽不進去勸,只得沈默,徑自離開了房間,準備回去回覆凝文。

可誰料到,隨從才剛剛出了府宅,正欲上馬車,突然就被一個身影攔住。隨同一驚,急忙向後退了半步大喊:“你,你們是——!”

來人蒙面對著隨從輕聲一笑,便在那無人的街角,帶著其餘幾個黑衣人將隨從綁走。

而後回神看了眼將軍府方向,若有似無一笑,喃喃自語:“應該差不多了。”

言罷,他竟沒與其他幾名黑衣人同行,而是轉身去了將軍府,縱身一躍,上了房頂,揭開了瓦片,悄然望向了房中醉醺醺的鐘將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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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發生剛才那一切的時候,將軍府之人,卻毫不知情。

關上門後的鐘將軍一人坐在凳子上,有著說不出來的怒意,配著此刻的醉意,突然一腳踹開了旁邊的凳子,扯開衣襟,晃著步子向床邊走去。

然而就在這時,房間的燭火突然滅了,冷風將窗戶吹得左右搖擺,一下一下,聽得滲人。

鐘將軍好像突然感覺到什麽,猛然回身,警戒的望著四

周。

一個白色的人影有忽然飄過,引得鐘將軍像無頭蒼蠅一樣左右看著,突然大喝一聲:“誰!!”

“鐘將軍……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?”此時一個飄忽的聲音出現,鐘將軍聞聲於征,臉上頓時顯出了一絲輕蔑。

“你這個時候出現……難道不怕人懷疑嗎?現在,我的身份,可與之前大不相同了。”鐘將軍冷哼一聲,側身望去,看向了那終於停下步子的白衣身影。

巫馬烈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鐘將軍,再次重覆了方才被鐘將軍刻意忽略的那句話:“鐘將軍難道不記得我們的約定了嗎?或者,不想記得。”

鐘將軍有些惱羞成怒,,猛地向前走了幾步,狠狠拍了一下桌子:“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!這裏可是東衛!若是本將軍願意,可以瞬間拿下你的人頭,還可以立上一功,識相的趕緊從本將軍眼前消失,不要再礙本將軍的事了,若是你想要銀兩,你小多少隨便開價,本將軍給你就是!”

巫馬烈眉頭一蹙,神情漸漸凝重下來,說道:“我想要的可不僅僅是銀兩,鐘將軍是想卸磨殺驢不成?”

鐘將軍眼睛一瞇狠聲說道:“本將軍就算想殺,你能奈本將軍何!”

鐘將軍說罷突然拔劍,朝著馬列便是一劍,幸好巫馬烈身手不凡,即可躲過,他有些憤怒地看向鐘將軍,雙手緊緊握起,“你,你真想要殺我?!”

“你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,我就一定會殺你!給我滾!!!”鐘將軍大喝一聲,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。

直到這一刻,巫馬烈似乎才真的明白,這位鐘將軍從始到終根本就是將他當做一顆棄。用力喘息幾口氣,只狠狠道了一句“你一定會後悔的”,而後便消失在了房中。

冷風再次把窗子吹的響動,鐘將軍用力將劍甩回劍鞘,返回榻上繼續睡覺。

瓦上黑衣人眼睛半闔,思忖什麽,而後身子一轉,躍下房頂,急急追上了還沒走多遠的巫馬烈。

巫馬烈機警,其實早在房間的時候,他就聽到房上有人,但是因為他與鐘將軍的對話,並不怎麽想保密,甚至更想讓別人知道,遂也就沒有告訴鐘將軍。

聽到這人竟追著著自己來了,巫馬烈不免又提高了警惕,回身看向逐步靠近自己的黑衣人,道:“你是什麽人?究竟想做什麽?為什麽一直跟著我?”巫馬烈眉頭皺了皺,單手握住刀柄,“難道你是官府的人?”

黑衣人沈默半晌,哼笑一聲,只道:“我主子想見你一面,請隨我走一趟。”

巫馬烈覺得事情變得愈發蹊蹺,猛地拔出彎刀上來就向著黑衣人攻去,卻沒想到黑衣人的身手就那般敏捷,幾個回轉便躲開了他的攻擊,反而從後面擒住了他,再一個用力,便將他狠狠摁倒在地,“如此,得罪了。”

他自後用力將巫馬烈擊昏,而後便拖著他的身子,消失在了夜裏,如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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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,格外森冷。

被擊昏的巫馬烈突然被冰水潑醒,刺骨的寒冷幾乎凍結了他的血液,巫馬烈猛然驚醒,茫然的看著四周。

他這是在什麽地方?剛才好像是被人擊暈……

動了動手腳,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綁起。看來捉他的人,非常之有自信,自信自己一定不會被他巫馬烈所襲。

巫馬烈起身,發現周圍伸手不見五指,黑得猶如地獄深淵。

然而這時突然聽到一個細微的響動,是來自他的身前,巫馬烈即刻駐足,凝視前方。

“不用怕成這樣,今夜不會傷及你的性命。”一個低沈的聲音傳來,透著些溫雅,可以同樣透著一股懾然。

聲音有些熟悉,竟然巫馬烈不寒而栗,如同曾經在某個可怖的地方聽過……

突然一怔,巫馬烈後退半步,喃喃道:“你……你難道是——!”

裏面那人輕笑一聲,可以聽見他緩步走來的聲音,猛的一聲帳幔被扯開的聲音響起,一股幽冷的寒光頓時將此地照亮。

巫馬烈瞬間僵住,雙瞳出現了動搖,因為看此地的布局,根本就已經在東衛的皇宮了,但這又絕非普通的宮殿,而是一個如同宮中牢獄的地方。

這時,眼前之人逐步靠近,每靠近一步,都讓巫馬烈有些膽顫,不由跟著後退,直到退無可退。

那人逆光而站,隨著步子靠近,漸漸映出了她的臉龐,而那人果不其然就是讓整個南雪,整個四大家族為之恐懼的男人——夏侯泰。

巫馬烈臉上霎時扭曲,伸手就想攻擊,覺得夏侯泰輕易躲過,猛地用力便將鎖住巫馬烈的喉嚨摁在了墻上,夏侯泰依舊面無表情,手上的力道卻逐漸加大,幾乎可以聽到喉嚨快要被捏碎的聲音。

就在巫馬烈快要窒息的時候,夏侯泰這才放開了手,猶如松開了自己隨時可以捏死一只蟲。

夏侯泰副手回身走了幾步,看著在地上喘氣的巫馬烈,冷冷說道:“勸你,不要輕舉妄動。朕,只是想從你手上得一樣東西。”

巫馬烈不解,擡頭看向夏侯泰。

這是方堯拿著一張長長的卷軸而來,霎時攤開,上面寫滿了人名,有些巫馬烈自鐘將軍口中聽過,有些卻聞所未聞。

“你想讓我做什麽?!”巫馬烈狠狠扯動唇角,“若是幫你,我又能得到什麽!”

“你想要什麽?”夏侯泰問道,聲音不急不緩。

巫馬烈暗暗想想,其實也聽說了近來千雪失寵的時,於是唇角一揚,道:“反正這鐘將軍也不是什麽好渣。如果,你答應讓我親手殺了納蘭千雪,你給我一箱金銀珠寶,我便幫你。”

夏侯泰眸子一動,下一刻去找你了輕笑,只道一聲:“朕答應你,給你所想要的。”

夏侯泰答應的這麽痛快,著實令巫馬烈有些訝異,可臉上的驚喜也掩飾不住。

於是他,咬破了自己的手,幹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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